鲍里斯摇摇头:“我无权透露。”伊莱迟疑了一下,还是继续打手势:“我可以坐在这儿等他出来么?我想还是将理疗完成比较好,否则他的腿明天会不好受。”鲍里斯想了一想,还是点了头:“好吧,不过我得提醒你,等他出来时心情估计不会太好。”伊莱点点头。良久之后,鲍里斯才听到里面成则衷的声音,告诉他已经结束、可以进来了。鲍里斯却先去拿了湿毛巾,然后开了门进去立即关上,伊莱思忖一下,转身进厨房倒了杯水来。成则衷出来的时候脸色很差,显然流过汗,看起来筋疲力竭,但仍是自己坚持着扶着墙和家具走到了长榻边上才半躺着松懈下来。伊莱将水递给他。成则衷瞥了他一眼,还是道了谢接过水喝了几口,然后才说:“下回你应当听取鲍里斯的建议。”他的声音有些发飘,几乎是虚弱的,但伊莱当然听不到分别,伊莱只注意到成则衷的手有一点抖。伊莱在手机上打了字给他看:“我只是想尽到自己的责任,关注你的健康并且尽可能缓解你身体上的痛苦。”成则衷看完了这句话,但只字未发,伊莱觉得他像是丝毫不为所动。成则衷说:“是要继续理疗?等一会儿再开始吧。”说着他眉一皱,无意识地按住了一边太阳穴。伊莱想,哦,他的头在疼。伊莱知道成则衷不算什么好说话的人,但脾气也并非多么差,于是鼓起勇气又打了些字婉转地问他:“成,如果你还有哪里不舒服,也许我能帮得上忙。”成则衷看完这句,终于有了些反应——他露出了一个短暂的轻蔑冷笑。伊莱觉得自己一脚踏入了窘境。“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刚才怎么了?”成则衷抬起眼问他,黑眸深不见底,以至于显出几分阴沉。伊莱被那眼神的温度冰得心里一颤,连忙打字想要道歉:“对不起,成,我无意刺探……”伊莱还未打完字,手机就被成则衷伸手按了下去,不禁愕然看着成则衷,难道自己真的触怒了他?成则衷慢慢道:“我在戒吗啡,你想怎么帮我?”眼里分明有讥诮。伊莱震惊之余不由松了手,成则衷拿住了他的手机,在手中调转了一下递还给他。伊莱动作有些僵硬地将手机握在手里,成则衷靠着靠背已经半阖起眼:“不愿意为瘾君子服务的话可以辞职,不会算你违约。”其实联系一下成则衷的身体状况,不难想到他为什么会对吗啡成瘾。伊莱定了定神,打了一段话:“这不构成我中途提出辞职的理由,我对你也没有任何偏见,成,我仍会尽心为你服务。”接着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加上一句:“但我想更好的方式是去戒毒所在专业人员的帮助下进行戒断,能避免无意中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。”然后他才轻轻地点了点成则衷的肩膀,把屏幕放到适宜阅读的位置。成则衷倦怠地掀起一点眼帘看完了,又有些厌烦地闭上了眼:“随便你——至于戒毒所,等我想彻底丧失尊严的时候,就会去了。”伊莱抿了抿嘴唇,不再打字赘言了。他走到成则衷后方,想着帮他按摩一下缓解头痛,但双手还未真正碰到成则衷,成则衷就已经扭过头来冷冷地看着他了。伊莱被弄得有些战战兢兢的,只好指指脑袋用口型问:“……可以吗?”成则衷没说什么,转了回去。伊莱猜这大抵是默许了?这才动作轻柔地落手揉按起来。……戎冶同成家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微妙。早在戎拓追悼会之后,成海门就亲自给戎冶打过电话,大意是希望寻个空跟他坐下来面对面聊一聊,语气仍然关切。戎冶一方面是感动的,但另一方面也隐隐抗拒,他大致知道成海门要跟他聊什么,无非关乎于今后的打算和戎拓之死——但恰好,关于这些,他都不能与成海门详说,甚至出于为成海门的考虑,他还应在未来与对方减少来往。成海门听得出来戎冶不愿详谈,只好退一步问:“你父亲的案子进展如何了?”戎冶不假思索道:“警方恐怕无能为力。”成海门隐约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,肃然劝诫他:“戎冶,无论如何也不能选歧途……你绝不能重蹈覆辙,听见了吗?”戎冶不答,却道:“大爷,阿衷的腿……是我的错,我对不起你们。”提到儿子,成海门心里不由沉痛,慢慢地说:“那并不是你能预测到的事,则衷他会挺过来的。”戎冶在电话这端露出了一个无声的苦笑,低声讲:“谢谢您肯原谅我。”自那个电话之后,戎冶再没有接过成海门的电话,之后在成则衷回来前的几年里,也仅与成家保持了不远不近的关系,不复两家从前的亲密。只是每逢成海门的寿辰——尽管成海门不喜操办——戎冶仍会差人送来用心挑选且价值不菲的贺礼。成则昭几乎已经将戎冶当做陌路,断绝了一切私交,后来即便社交场上碰见也不交谈,而且时间越长,态度越为冰冷。戎冶虽然无可奈何,但也不会自讨没趣到上去找钉子碰。只是他有时忍不住猜想,成则昭的态度和成则衷的情况是否直接挂钩?但他无人可问。倒是成潮生,当初在戎冶回到国内的覆水戎冶做过这样一个梦:他和桂靖灼站在悬崖边,悬崖外就是云海,一片茫茫,云层之下是什么根本无法窥见。桂靖灼转头看了他一眼,戎冶想着去拥抱她,可身体一动却伸手将她推了下去。梦里戎冶大喊着“不!——”身子险些就要冲出去,手臂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,将他拉了回去,他转过头,是成则衷。成则衷看着他,面孔有些苍白。“戎冶,用我就能换她,你换不换?”成则衷问道。戎冶张张嘴,发现自己说不了话。成则衷冷漠的神色终于被一个笑容取代,他抬起脚一步跨出了悬崖。戎冶大骇。——上一次梦境进行到此处时,戎冶在梦里像是被术法捆缚住,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,只能眼睁睁看着成则衷消失在眼前,而这一回,他能动了。电光火石之间戎冶不顾一切地扑上去,堪堪抓住了成则衷的一条手臂,趴在悬崖边上,竭尽全力地拉着他。成则衷笑着仍问:“选好了吗?”戎冶用力到滴汗,连摇头拒绝回答的余力也没有。然后成则衷继续说:“……你早已选过了。”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笑。戎冶愕然,成则衷却掰开他的手,放任自己掉了下去。殊途同归的结局。戎冶维持着原来的动作,极力朝下伸长了手臂,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。他捶打着山崖,一边抑制不住地痛哭起来,最终翻过身仰面朝天躺在悬崖上——眼前所见是碧空一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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