荆州,驿馆独院。
赖恭一手提着黑子,望着棋盘上的金戈铁马,蹙眉思索。
“爹,您到底行不行啊?”赖雄恣意地挑衅。
赖恭脸色涨得通红,赌上平生之所学,重重地落子,声调如大河奔流:
“逆天改命,在此一子!”
赖雄信手拈过白子,往棋盘上轻按,嗒地一声脆响:
“看我法相天地,画地为牢!”
赖恭陷入深深的思索,如同溺水一般,想得昏天暗地,好不容易探出一个头,又被他自己掐灭。
“没意思,没意思。”赖雄连摆袖袍,神采内蕴。
“哼,雕虫小技,休想乱老夫心智!”赖恭面容一肃,斟酌再三,落子遏守咽喉,转向守势。
青铜香炉,袅袅生烟。
赖雄下在哪里,赖恭便跟到哪里,气势汹汹地纠缠。
二人棋路轻快果决,有时候赖恭故意拖延时间,装作沉思的模样打断赖雄的节奏。
父子二人龙争虎斗,风起浪涌,棋路越来越清晰。
“大威天龙!”赖雄大袖飘飘,落子割据角地,姿态潇洒不羁。
赖恭表情僵住,只觉脑海“嗡”地一下,耳鸣了好一阵。
他伸手摸过茶盏,轻呷一口润嗓子:“好一个大威天龙,声东击西是也!”
赖雄抱拳施礼,谦逊道:“承让,承让。”
赖恭知道黑子失势,正准备大大方方地认输,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启禀家主,刘荆州使者来访!”门役朗声汇报。
赖恭略略定定神,撩了撩袍角,起身恭迎使者。
“恭喜赖使君,明公答应借兵了。”
来人开门见山,趋步而入,将调兵文书递送给赖恭。
“扶汉济世,无过明公!”赖恭鼻子一酸,几乎坠下泪来。
赖雄缓缓起身,朝着使者浅施一礼,伊籍轻挥袖袍回应。
“老夫失礼了。”赖恭喜迎伊籍入座,吩咐赖雄奉茶。
伊籍风仪雍容,见礼于世,和刘备关系莫逆。
荆州士族强盛,蔡家和蒯家一手遮天,地方有小军阀割据。
伊籍是刘表从老家山阳带过来的老人,一直没什么存在感。
他和刘备一样,都希望扶持大公子刘琦,实现逆风翻盘。
刘表派遣伊籍前来传讯,潜在的意思非常明显了,他要重铸荆楚的秩序,让江河泾渭分明。
赖恭、伊籍、刘备等人支持公子刘琦,蔡家、蒯家支持公子刘琮,互相制衡。
刘琦的势力明显处于弱势的一方,刘表答应借兵,正是有着增强的考虑。
“看来在下来的不讨巧,打扰使君和公子对弈了。”伊籍含笑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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