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涵神色冷淡,眼神却已飘远,不知是羡慕还是无可奈何,声音里隐约有一丝叹息。
&ldo;娘子看上去年纪尚轻,一番话却如醍醐灌顶。在下受教。&rdo;那鬼起身,恭恭敬敬地向孟涵行了礼。
&ldo;年纪尚轻?&rdo;孟涵笑得肩膀都有些抖,一双眼闪闪亮亮地看着他,&ldo;我可是比前头那些人年纪都大,不过是变作个年轻模样罢了!&rdo;
一阵风从忘川深处轻轻拂来,身边血红的曼珠沙华盛开如海,面前的女子白衣如雪,虽非国色,却让他的意识有一瞬间的空白。
他生前是将军,必须时时刻刻保持意识的清醒,然而此时不过一名女子、一个笑靥,却让他动摇了原本坚定的心神。
&ldo;在下想留在这里。&rdo;话已出口,他才意识到这是多么失礼的事情,可生平第一次,他不想收回这句话。
他想留在这里,想留在这名不知身份的女子身边。
&ldo;在下自知愚钝,但还请娘子收容。&rdo;
孟涵敛了笑意,挑着眉看他,&ldo;你可知这里是何处、我又是何人?这里可是孟婆庄,我便是你们人间话本里所说的泰媪孟婆,专门熬汤那个。你若是留下来,说不准哪日我便将你下了锅。&rdo;
&ldo;在下罪孽深重,留在孟婆庄中渡魂来去,也算是赎罪了吧。&rdo;那鬼语气淡然。
&ldo;也好。我便将你留下了。&rdo;孟涵起身道,&ldo;等下你便随我回去吧。&rdo;
&ldo;泰媪且慢。&rdo;那鬼一撩衣袍,在她身前郑重跪下,&ldo;在下有一愿,还望泰媪成全。&rdo;
&ldo;你说。&rdo;
&ldo;在下虽负罪,却不愿将此事日日悬心,还请泰媪洗去在下为人时的记忆,在下便能安心留在此处为泰媪效劳。&rdo;
孟涵咋舌,狐疑地看着这鬼,心下暗忖。片刻后,她终于指着一旁的忘川道:&ldo;我的汤只给去往轮回的鬼喝。你若不去轮回台,便去游一游忘川吧。&rdo;
那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望,只见忘川河水之中鬼影绰绰、白骨森森。
&ldo;世人皆道忘川河中恶鬼所居,其实忘川不过一面心镜,你心里是什么,看到的便是什么。&rdo;孟涵走到忘川畔,手一抬,一朵曼珠沙华飘到她掌中。孟涵将那朵花轻轻一抛,只见忘川之中一道清亮水波瞬间将那花席卷而下,不过一瞬,忘川便重归平静。
&ldo;你看到的可是战场?&rdo;
那鬼默认。
&ldo;那就去结束你的战争。&rdo;孟涵转过身看他,&ldo;忘川映出你的心魔,你若想将一切遗忘,只需去忘川之中杀掉你的心魔便可。不过我必须提醒你,忘川之中万物有灵,能不能从那数十丈忘川之下回来,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。&rdo;
那鬼什么都没说,起身便往忘川走去,一动一行,仍如当年将军气魄。
【忘&iddot;戮心】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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