蕙娘&ldo;卟哧&rdo;一声,忍俊不住,索性&ldo;格格&rdo;地大笑,&ldo;皇帝从皇后寝宫中逃走!&rdo;她说,&ldo;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事!&rdo;
&ldo;光说&lso;逃走&rso;还不能形容,实在是狼狈而逃。这话说起来没有人信,所以我亦是有苦难言。&rdo;
&ldo;真是,&lso;家家有本难念的经&rso;,皇上家也不例外。&rdo;
&ldo;就是这话啰!&rdo;皇帝微偏着脸,向半空中望,眼中流露出向往着什么的神色,&ldo;我常在想,民间夫妇恩爱,琴瑟相调,不知是怎么样一种有趣味的境界?以后,我也要尝尝。&rdo;
蕙娘默听半晌,自语似的说:&ldo;只怕不能。&rdo;
&ldo;为什么?&rdo;
&ldo;皇上到底是皇上上!&rdo;
&ldo;嗐!&rdo;皇帝着急地说,&ldo;连你这么聪明通达的人,怎会放不开?你要把它忘记掉!&rdo;他重重地加一句:&ldo;一定得忘掉我是皇帝!&rdo;
&ldo;办不到的!一开口就叫&lso;万岁爷&rso;,等于自己时时刻刻在提醒,别忘了万岁爷的身分。&rdo;
&ldo;你不会不叫吗?&rdo;皇帝问道,&ldo;民间夫妇怎么相称?&rdo;
&ldo;那不一定。&rdo;蕙娘答说,&ldo;譬如官宦人家,一个称&lso;老相公&rso;,或者&lso;老爷&rso;,一个称&lso;夫人&rso;或者&lso;太太&rso;。&rdo;
&ldo;那是两老互称。年轻的呢?&rdo;
&ldo;年轻的称&lso;少爷&rso;,或者&lso;大爷&rso;、&lso;二爷&rso;,少爷叫少奶奶,或者叫名字,或者就称&lso;少奶奶&rso;。&rdo;
&ldo;这样,你叫我大爷,我叫你名字。&rdo;
&ldo;我不敢。&rdo;
&ldo;为什么?&rdo;
&ldo;不合道理‐ &rdo;
&ldo;又来了,又来了!&rdo;皇帝顿着足发怨声:&ldo;狗屁的道理。&rdo;
&ldo;别生气!&rdo;蕙娘终于怯怯地叫出口来:&ldo;大爷!&rdo;
皇帝立即笑逐颜开,默念着这个破题儿第一道的称呼;尽力想象自己不是日理万机的天子,只是一个妻美而贤,享尽清福的富家公子。
※ ※ ※皇帝的&ldo;外第&rdo;找到了。是在北城的湖边。
京城有&ldo;四水镇&rdo;之说,东南泡子河,西南太平湖,东北后海,西北积水潭,各据一隅,而以积水潭最为有名,因为有座古刹叫净业寺,所以又名净业湖。
净业湖虽是洗马的地方,但北通玉泉,南达三海,源头活泼,所以湖水澄净,夏天不生蚊蚋。沿湖长柳披拂,湖中红白荷花,一望无际,是个避暑的好地方。有钱的内监,多在沿湖构筑别业,最有名的一座是弘治年间,势倾一时的大珰李广所建,还造了一座桥就名李广桥。
朱宁所找到的一所房子,就离李广桥不远,从桥下右折而入,高城如带,后拥全湖,景致非常清幽。可惜,这座本来属于一位太师所有的名园,有一部分倾圮了‐ 这也是朱宁故意的安排,且已征得蕙娘的同意,另有作用。
好在倾圮的部分虽不少,可住的地方也不少。朱宁找了御用监的匠人,连夜加班,收拾出来一座院落,南北两排精舍,外带耳房,暂时足够用了。
搬入新居,一切现成,蕙娘自己带了四名侍儿,八名憧仆,打开随身携带的箱笼、古玩、字画、帷帐、衾褥,一切全备,不消两个时辰,便布置得妥妥贴贴了。
黄昏时分,朱宁来传话,皇帝天一黑就来。一切膳食供应,自有内监料理,蕙娘只是家常打扮,自己烧了一炉茗香,静坐等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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