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岂仅是太平闲人?国母福寿康强,着实还有一段尊荣,等着你老人家去享受。&rdo;窦俨又说:&ldo;好教国母得知,陛下早已饬令有司,为国母起造府邸;几番亲临指点,日夜督催,如今将快完工了。&rdo;
&ldo;陛下如此厚待,教我们母子,于心何安?&rdo;李太后看着他儿子说:&ldo;皇恩浩荡,切记报答!&rdo;
&ldo;是!&rdo;孟昶口中答应着,心里却不辨是何滋味。
&ldo;皇弟极其仰慕殿下。&rdo;窦俨又说:&ldo;特地嘱我致意。&rdo;
&ldo;多谢、多射!我亦久慕皇弟英明过人,得有相晤的机缘,是平生一快!&rdo;孟昶言不由衷地说。
于是话题落到皇弟光义身上;然后又谈到赵普。李太后不多说话,只静静听着;孟昶却是接连不断的发问,虽然措词含蓄、却听得出来他对光义和赵普的性情以及爱憎嗜好,相当注意。
这一谈,因为一方面要化除猜疑,特显亲热;一方面是应酬钦使。不敢怠慢,两下一凑,不觉忘倦。最后是李太后嘱咐孟昶,设宴款待钦使;宾主易位,原不合礼,但窦俨为了表示&ldo;不见外&rdo;,略略客气了一番,便即欣然接受。
但刚刚排开筵席,主客犹在谦让座次之际,只见李廷珪神色仓皇地走了进来;发现窦俨,自知失态,想要掩饰,却已不及。
&ldo;何事?&rdo;孟昶也有些紧张。
李廷珪有些迟疑,显然是顾忌着窦俨,有话不便明言;窦俨知趣,便站起身来,想要回避。
越是如此,越使孟昶觉得不妥,一面拉住了他,一面向李廷珪使个眼色,并且微带不悦地说:&ldo;有话就说,何用如此?&rdo;
李廷珪也省悟到自己的态度错了,不能再瞒着窦俨;否则会引起难以解释的误会,因而定定神说:&ldo;消息还不知靠得住、靠不住?据说,绵州有人作乱。&rdo;
就是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,已令满座皆惊,孟昶急急问道:&ldo;作乱的是些什么人?&rdo;
&ldo;是……&rdo;李廷珪很吃力地答道:&ldo;是发向京师的士兵。&rdo;
孟昶神色大变!发向京师的士兵,就是蜀中的降卒;降表上一再保证归顺,谁知中途发生叛乱情事,这如何向朝廷交代?因此不自觉地转脸去看窦俨。
窦俨跟他一样不安;但不安的原因不同,即使降卒反叛的详细情形并不知道,亦可断定与孟昶无关;他没有胆量在既降之后,出尔反尔,同时他也没有能力指挥降卒作乱‐‐如果有此能力,也就不会投降;窦俨所忧虑的是,叛乱将会扩大。王全斌的部属,军纪不佳,他早有所闻,也许不仅仅是降卒叛乱,还有蜀中的百姓在内。
当然,他内心的感想,不愿形之于表面;彼此的立场不同,在他来说,首先要保护朝廷的威信,如果骤闻惊耗,便化形于色,岂不是&ldo;灭自己的威风,长他人的志气&rdo;?
因此,他便安慰孟昶。&ldo;殿下无须过虑!照我想,或者是一时的误会;有吕参政和曹国华在那里,自能善了此事。&rdo;
听窦俨的语气,对孟昶并无怀疑指责之意,在蜀国君臣,自是一大安慰。但说吕余庆和曹彬能&ldo;善了此事&rdo;,究竟不过揣测之词,而且此刻也还谈不到如何了事,首先得要把真想弄清楚了再说。只苦于双方互有顾忌,不便探索;因此面对盛筵,无不是食不甘味,只想早早散席,好细问究竟。
草草终场,等窦俨告辞上岸,孟昶迫不及待地问李廷珪:&ldo;到底是怎么回事?&rdo;
&ldo;绵州一带,有十几万人在反抗宋军。&rdo;
&ldo;十几万人!&rdo;孟昶大惊失色,&ldo;如何激出这么个大变故来?&rdo;
&ldo;据蜀中来人说,变乱之起是如此‐‐&rdo;
变乱之起,起于王全斌的失职。两路宋军,纪律各异,归州路由于曹彬的约束,秋毫无犯;凤州路则正好相反,王全斌自到成都,日夜开筵庆功,纵容部下,恣意骚扰,因此民间怨声载道。曹彬曾数次苦劝王全斌班师,并无效果,反倒生出些意见,对于抚辑流亡,处置降卒等等善后事宜,聚讼纷纭,莫衷一是;使得蜀中的百姓,越发轻视宋军,以致于好好的一片局势,自己把它搞坏了。
在孟昶刚要离开成都时。朝廷就有诏旨,将降卒分批调赴京城,每名发给&ldo;装钱&rdo;十千,这是皇帝的德意,降卒无不欢欣感激;但归州路逐旨办理,凤州路却无动静,相形之下,王全斌所受降的那些蜀军,自然愤愤不平。
&ldo;装钱&rdo;终于发下来了,但打了一个很大的折扣;于是在绵州的降卒,首先鼓噪叛乱。心怀怨怼的百姓,很容易被煽动劫持;叛乱由绵州向四面扩散,已有十几万乌合之众,公推文州刺史全师雄为头目。
&ldo;糟了!&rdo;孟昶听到这里,失声而言:&ldo;全师雄一向能善抚士卒,有他领头,事情就难办了!不过我倒不明白,全师雄是极明理的人,如何这等不知轻重?&rdo;
&ldo;他是受了胁迫;也怪王全斌不好!唉,&rdo;李廷珪痛心疾首地:&ldo;都像曹彬那样,就不会有如此糟不可言之事了!&rdo;
&ldo;且莫管曹彬!你只说王全斌如何不好?&rdo;
&ldo;话要从全师雄说起。&rdo;李廷珪答道:&ldo;全师雄原已携同眷属,预备取道剑阁赴成都,走到绵州,碰上叛乱;他深恐卷入漩涡,躲入民家,谁知道为乱军找到,推为主帅。看样子他先是虚与委蛇,直到米光绪去招抚,才逼得他铤而走险。&rdo;
&ldo;米光绪是何许人?&rdo;孟昶诧异:&ldo;既是招抚,怎么反逼得全师雄铤而走险?&rdo;
&ldo;米光绪是宋军的马军都监。他哪里是去招抚?一到就杀了全师雄的亲属,纳了全师雄的爱女。这下,全师雄才真的反了。&rdo;
孟昶长长地吁了口气,闭上眼睛,不住摇头。好久,他才张眼,眼中有无限悲痛和惶惑。
&ldo;官家!&rdo;李廷珪低声说道:&ldo;此事须作速为计,不然恐遭连累。&rdo;
孟昶点点头:&ldo;我也想到了。你找大家来谈一谈!&rdo;
于是李廷珪传话召集仁贽、仁裕、仁操、元(吉吉)和李昊等人,开会商议对策。会中的意见极为分歧,有的主张派人回成都,协助王全斌平服叛乱;有的却主张与全师雄取得联络,相机行事。这是两个极端相反的想法。最后,孟昶采取折衷的、也是最持重的建议;这个建议出于李昊,他认为既已归顺纳土,则蜀中的治乱,朝廷自会处置,不宜过问,现在所要做的只是一件事,向朝廷表明,绵州之变,毫不知情。
孟昶和李廷珪都认为李昊的办法最适宜。不过也不宜把此事看得太郑重,反形成情虚的迹象;所以不必上表申述,只要遣人向窦俨有所表白,他自然会奏陈皇帝。
&ldo;明天一早,就是你去一趟吧!&rdo;孟昶这样对李昊说。
对于这个意外变故的处置,总算可以告一段落,但孟昶内心的不安,不但不能因此而消灭,反由于越想越多、越想越深而加重了。一直到深夜中,犹自兀坐灯下,不想归寝。于是,花蕊夫人也开始不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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