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扶住她,我要挑了。&rdo;
&ldo;啊……&rdo;一种无可名状的刺痛瞬间涌了上来,叶婠下意识地死死咬住了自己唇,就像嘴唇的疼痛能多少抵消掉脚底的疼似的。
&ldo;再忍忍,还有几个,就快好了。&rdo;
还有,几个。
杜鸿,杜鸿,杜鸿……
叶婠不知道为什么,此时她眼前晃动的都是杜鸿的影子。她仿佛看见杜鸿温柔地帮她画眉,看见杜鸿温柔地喂她吃醉蟹,看见杜鸿带着她泛舟溪上……可惜这世上怕是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杜鸿了。
叶婠感到很奇怪,那么怕疼的她,除了疼出一身冷汗之外只是红了眼圈,居然没掉一滴泪。
是啊,上辈子受委屈有人疼,有人哄,有人帮擦泪;这辈子受委屈只有自己疼,自己哄,自己擦眼泪。
所以,哭给谁看?
&ldo;小婠你真是好样的。&rdo;正忙着帮叶婠处理伤处的徐臻忍不住赞了一声,&ldo;我第一次跟杨将军出征,那天脚上起的泡没你多,明兰帮我挑的时候,我都哭得要死要活,她嫌吵,还拿块布把我嘴给塞住了。&rdo;
&ldo;你还好意思说?&rdo;明玉这边帮着叶婠擦擦额前渗出的冷汗边笑道,&ldo;挑血泡谁不疼啊,就你最娇气。&rdo;
&ldo;说到底,还是小婠厉害。&rdo;明兰也忍不住点头道,&ldo;像我们这样长得粗粗大大的来跟杨将军打仗,谁能想到像小婠这样的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居然也跟了来,实在是佩服。&rdo;
&ldo;还不是因为小婠是个有良心的人,&rdo;明玉笑道,&ldo;不就因为杜元帅对她有恩,所以她才会跟来?当然,也亏得杨将军此次跟着一道来,没有我们这支女兵,小婠想来也来不了。&rdo;
&ldo;可不是,&rdo;明兰点了点头,&ldo;咱们跟小婠不同,小婠参军是为了报恩,而咱们参军是为了报仇。&rdo;
&ldo;对。&rdo;帮叶婠清理好创面的徐臻也站起身来,脸上带着怒意道,&ldo;赤羽国亡了北玄,毁了家园,让咱们成为流民,如今他们还敢来打楚国,咱们正好可以把新仇旧恨一起解决。&rdo;
&ldo;对。&rdo;明兰、明玉听到这话,也跟着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一刹那,叶婠忽然觉得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默默地生根、发芽。
曾经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,就算嫁给杜鸿,除了莫名其妙地被指认为妖星,害得她被施以火刑之外,她也是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。然而眼前的这几位姑娘,年龄看起来与她相仿,而她们能来参军,只怕每个人的背后都有着数不尽的心酸。
叶婠曾听杜鸿跟她讲过,虽然他纵横疆场,战无不胜,可是他却从未杀过一个降兵,更未伤过一个敌国的百姓。以战止战,以杀止杀,也是不得已而为之。
那些话就算叶婠聪敏过人,也未能真正明白此中深意。对她而言,她只是站在一个妻子角度,厌恶战争,因为打仗意味着出征,出征意味着分离。就算是小别,但战场上刀剑无眼,杜鸿离开的每一天,叶婠何尝不是提心吊胆地度过?
而刚刚徐臻说的那些话,让叶婠仿若瞬间读懂了杜鸿的心。
&ldo;徐臻,别给叶婠上你的药,&rdo;冯校尉的声音入耳,这才让叶婠回过神来,只见冯校尉手里拿着两支精致的小玉瓶,皱着眉道,&ldo;这是杨将军让我给叶婠拿来的药。&rdo;
说着,冯校尉走到叶婠的近前,她先打开其中一支白玉瓶,从里面到处两颗黑色的药丸,递到叶婠的唇边:&ldo;把它服下。&rdo;
&ldo;这是?&rdo;叶婠从小就怕吃药,看见那黑亮亮的丸药心里就发慌。
&ldo;快吃,别废话。&rdo;
冯校尉不客气地应道,徐臻见状赶忙将叶婠的水壶打开盖子交到叶婠的手里道:&ldo;喝点儿水,好咽。&rdo;
&ldo;多谢。&rdo;没有丝毫选择的叶婠,只好硬着头皮吞下了那两枚药丸。好在似乎没有什么异味,反倒还隐隐带着些芳草的淡香。
冯校尉这才点了点头,她接着让徐臻扶着叶婠的脚,自己则打开另一个紫玉小瓶,只见从里面缓缓流出了一些凝胶状的液,体,她用指肚接住,随后轻轻地分别抹到叶婠的两只脚底。
叶婠怕疼地别过脸去,可是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:原本火烧火燎般的脚底,渐渐居然感到没那么疼了,而且还有一种凉丝丝的感觉,很舒服。
讶然地将脸转回去,直到冯校尉帮她上好了药,叶婠都没觉得疼。
真是神了。
&ldo;多谢冯校尉。&rdo;看到冯校尉站起身,叶婠掩饰不住内心的惊喜连忙致谢。
&ldo;谢我做什么?&rdo;冯校尉板着脸道,&ldo;这药是杨将军吩咐我给你带来的,你要谢也应当谢杨将军。&rdo;
&ldo;我自然要谢谢杨将军,但也要谢谢您帮我上药。&rdo;叶婠的谢意不掺一丝假。
&ldo;那你的脚,还能走么?&rdo;冯校尉岔开话题道,&ldo;杨将军说了,若是实在不行,不用勉强,你可以领取盘缠,自行返回靖阳……&rdo;
&ldo;不用,我能走。&rdo;叶婠连忙摆摆手。
开什么玩笑?都挺过第一天了,而且现在的脚也感觉不到有多疼了,想让我这个时候放弃?到时候杜鸿又该想别的办法来整治我了,我才不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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