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怪他会没有子嗣,祁柒想,她只觉得很心疼,想起她刚认识齐添的时候,这个人就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过自己的脆弱。
他给她的印象,一直都是挺拔威严而又诙谐幽默的,就像他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来的,但其实他内里承受了很多。
&ldo;祁柒,再陪我去个地方吧。&rdo;
很久之前,齐添就发现,祁柒最喜欢的季节是夏天,因为她最喜欢荷花,可是很多个秋天里,她对着满地的落叶和满树的红枫,总是显得更充满回忆。
他还发现,祁柒最喜欢清净,虽然她从不下水,但最是喜欢呆在湖边,一个人望着水面发呆。
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,祁柒有很多秘密,这些秘密是不能告诉他的,连秦逸寒也是不知道的。
也只有这个时候,他才能觉得心里平衡一下,看吧,他终于也能有跟秦逸寒平起平坐的时候了。
他带着祁柒来到的是一处荒僻了很久的院子,院子连接着后宫的荷花池,这个地方祁柒是知道的,但从没来过,因为这里是齐国后宫的禁地。
&ldo;祁柒,从我登基那天起,我已经有二十年未踏足过这里了。&rdo;齐添说着,摸了摸院子里的建筑和围墙,似有感叹:&ldo;这里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。&rdo;
齐添的童年没什么可说的,那就是一场噩梦,一个炼狱,庆幸的是最终苟延残喘活下来的人,是他。
他带着祁柒一路走到了荷花池旁,他们坐在旁边的石头上,齐添开口:&ldo;可惜了现在是冬天,没法让你看见这满池盛开的荷花是有多漂亮。&rdo;
他转头,看向祁柒,笑容很无奈,&ldo;我知道你最喜欢荷花,可是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花吗?&rdo;
祁柒的心一颤。
&ldo;我最讨厌荷花。&rdo;齐添说着,手指向了已经结冰的水面,&ldo;当初,我就是从这里,被人推了下去,周围没有人来救我,我拼命的挣扎呼喊。&rdo;
齐添黑色的眼睛里没有光亮,他陷入了回忆:&ldo;后来是我的母妃赶来救我,可惜的是她也不习水性,托着我让我抓着荷花和荷叶爬到了岸边,自己却再没出来过。&rdo;
&ldo;你说一个荷花池,怎么就这么深呢?&rdo;齐添很努力想要表现出轻松的语气,可是祁柒却能听出他话里浓烈的悲伤。
&ldo;后来打捞我母妃的人说,她是被水下的枝节缠住了身子。&rdo;齐添抬起自己的双手捧在眼前,&ldo;我爬上岸时,两手都已沾满血。&rdo;
&ldo;这荷花池不仅水深,荷花的刺还很扎人。&rdo;
齐添对她说:&ldo;所以我讨厌极了荷花。&rdo;
祁柒看着他的眼睛,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,原来他为自己每个夏天准备的荷花宴,其实他自己是很厌恶的吗?
齐添一只手伸到了她耳边,帮她理了理发鬓,&ldo;我还记得当初在相国寺门口,他也是这样为你整理发鬓的。&rdo;
口中的他,说的就是秦逸寒。
已经很多年,祁柒没从他嘴里主动提起过秦逸寒了,今天是怎么了?
祁柒抓过他的手,感觉到他手冰凉,她蓦地就有些害怕:&ldo;齐添,我们回去吧,外面太冷,你会受不住的。&rdo;
可齐添却摇头,抽回了手,看着她,嘴角满是苦笑:&ldo;祁柒,别把我想的那么脆弱,好吗?&rdo;
我还可以撑下去,我还可以继续陪着你陪着小冉,陪着你们很多年,齐添想这么对她说,但话到嘴边,还是噎了回去。
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,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,了缘方丈也曾告诫过他,祁柒是他抓不住的人,留着只会涂添他的痛苦。
他也犹豫过,但最终还是舍不得放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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