耶律休哥收拾宋师尸体,堆成山一样的模样。此举有说法,史称&ldo;休哥收宋尸以为&lso;京观&rso;&rdo;。&ldo;京观&rdo;,是古来战事之后,胜利者炫耀武功的一种模式。一般将敌人尸体堆积,覆盖黄土,夯实,筑成塔状。有时,这些塔状&ldo;京观&rdo;就堆在道路两旁。由此可见,耶律休哥对大宋有骨子里的傲慢和藐视。战后,萧太后主持契丹封赏,他被封为&ldo;宋国王&rdo;。封赏之后,耶律休哥更提出一个大胆意见:乘胜侵略中原之地,直到以黄河为界。萧太后否定了他这个意见。
不久,太宗派出监军的宫苑使王继恩从易州奔回汴梁,太宗这才知道宋师东路已败。于是下诏,命田重进率领全军屯驻定州,潘美率所部返回代州,再命宿将张永德知沧州,宋偓知霸州,刘廷让知雄州,赵延溥知贝州。李继隆因为所部整齐未乱,转知定州。而曹彬、米信、崔彦进,入朝听命。
王继恩,是内侍行首,也就是宦官中的一把手。当初就是他在太祖病逝后,出宫来见还在做晋王的赵光义,拥立他做了皇上。所以太宗一朝对他很是信任,甚至还命他带兵打仗。用宦官执掌兵权,王继恩是宋初第一人。
田重进一部已经取得蔚州,接到太宗命令后,弃城,大将袁继忠殿后,整军而还。士卒中有在战斗中投降契丹的,这时闻讯,也纷纷逃回定州,田重进认为这些人回来晚了,要斩杀,袁继忠认为&ldo;杀降不祥&rdo;,田重进接受了他的意见。史称&ldo;幽州之役,唯重进之师不败&rdo;,三路大军中,只有田重进没有败绩。后来太宗任命他为马步军都虞候,禁军马军步军的总参谋长。这个职务过去由宿将张令铎担任,自从太祖&ldo;收兵权&rdo;后,至今已经二十五年,没有安排他人,田重进是第一次被授予此官。
将帅不和
要说说崔彦进。
&ldo;雍熙北伐&rdo;,此公乃是副帅,地位仅次于曹彬。他不像曹彬,有着克平南唐那样的骄人战绩,但他资历不浅。后周时,就立有战功,跟随周世宗柴荣平定瓦桥关,是最早收复&ldo;燕云十六州&rdo;的名将之一。太祖赵匡胤时,平定泽潞、收复淮南,崔彦进都是干将。到了太祖收兵权,将第一代老帅如石守信、高怀德等人的兵权收走之后,崔彦进等人进入大宋武装力量统领中枢,那时,曹彬还名不见经传。&ldo;高梁河之战&rdo;后,崔彦进出任关南都部署,从此以后,屡立战功。&ldo;满城之战&rdo;,他率所部悄悄绕出契丹背后,协助崔翰大败敌寇;&ldo;唐兴口之战&rdo;,他射杀了契丹太尉奚瓦里;而曹彬则一直赋闲在家,几乎多年没有参与战事。就像太宗第一次&ldo;乘胜取燕蓟&rdo;,没有合理安排大将曹翰,导致曹翰不满一样,这一次&ldo;雍熙北伐&rdo;,实在也是没有合理安排崔彦进,他也不满。主帅、副帅战略意见不合,崔彦进不服曹彬调遣。
说崔彦进&ldo;不满&rdo;,可有证据?
第一条证据。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(以及多种史料)记载:&ldo;彬所部诸将,闻美及重进累战获利,自以握重兵不能有所攻取,谋议蜂起,更相矛盾,彬不能制,乃裹五十日粮,再往攻涿州。&rdo;曹彬部下诸将,听说潘美和田重进屡立战功,而我部手握重兵却不能有所攻取,于是诸将谋划议论各种建议出笼,有些议论都互相矛盾。曹彬不得已,再次带上干粮二次攻伐涿州。
这里说的&ldo;诸将&rdo;就应该包括崔彦进。理由,见第二条。
第二条证据。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记载:&ldo;雍熙北伐&rdo;失败后,曹彬等人回到汴梁,朝廷组织专案组,设立临时军事法庭,审查战败责任。专案组组长乃是翰林学士贾黄中,曹彬等人都到尚书省,一个个等待审讯调查。一个多月后,调查结果出来,贾黄中提供的报告说:&ldo;曹彬、郭守文、傅潜具伏违诏失律,士多死亡;米信、崔彦进违部署节制,別道回軍,为敌所败;杜彦圭不容士晡食,设阵不整,军多散失;蔡玉遇敌畏懦不击,易服潜遁;陈廷山涿州会战失期;薛继昭临阵先谋引退,军情挠惑:法皆当斩。&rdo;
这里说曹彬&ldo;违诏失律&rdo;,就是他没有按照太宗&ldo;持重缓行&rdo;,策应山后的战略。将士牺牲太多,这是第一条重罪。
米信、崔彦进&ldo;违背统帅部署和节制,在回军时,居然不与大军在一起,另外选择一条道路走回&rdo;,这一条,是&ldo;为敌所败&rdo;的原因之一。
杜彦圭,此一役中担任幽州西北道行营副都部署,受米信节制。杜彦圭的父亲杜审琼,是昭宪太后也即太祖太宗的母亲的哥哥,此人有战功,但贪财,曾经假传圣旨购买竹木材料,免除税金,被贬官。所谓&ldo;不容军士晡食&rdo;,就是不让军士吃晚餐,联系他的&ldo;竹木案&rdo;,此举很有克扣军粮的嫌疑。而战时&ldo;设阵不整&rdo;,正是&ldo;军多散失&rdo;或&ldo;以致亡失&rdo;(《宋史&iddot;杜彦圭传》)的原因。
蔡玉显然是一个平庸之辈,遇到敌人就心生畏惧,不敢进击,还换了服装偷偷逃跑。这样的人在军中居于指挥地位,实在令人心寒。
陈廷山也是一个指挥官,但在涿州会战中,没有按期到达。
薛继昭就是战前极力怂恿太宗&ldo;雍熙北伐&rdo;的那位掌管宫廷器具的文思使。当初言辞何其壮:&ldo;契丹主年幼,国事决于其母,韩德让宠幸用事,国人疾之,请乘其衅以取幽蓟!&rdo;等到真的&ldo;取幽蓟&rdo;了,这位大言者却&ldo;临阵先谋引退&rdo;,到了阵前先琢磨怎么逃跑,这种畏战情绪影响了很多人,属于扰乱军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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