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食美酒的诱惑非同小可,老头子láng狈的咳了两声,老妪白了他一眼,语气缓和了一些,&ldo;我们从不做白工,守在这是收了重金,你们也不用过于客套。&rdo;
阮静妍试探的询问,&ldo;您在这里是为了孙儿?&rdo;
老妪长长叹了一口气,现出憔悴的老态,&ldo;我们夫妻早年行走江湖,结了不少仇家,一次不留神被仇人寻上了门。等我和老头子回来,儿子媳妇都去了,唯有小孙儿被媳妇护在身下,还剩半口气,我和老头子日夜兼程,将他送到方外谷才保住了一条命。&rdo;
方外谷之名阮静妍也曾听闻,顿生恻然。&ldo;谷中的神医可治好了他?&rdo;
&ldo;他心脉俱损,必须靠谷中的灵药和针方活命,年年不能断。&rdo;老妪呷了一口酒,颓然摇了摇头,&ldo;方外谷,方外谷,huáng金能换阎王避,我那孙儿一年的药金就是两千huáng金。我和老头子舍了老脸,除了打家劫舍什么都做,也凑不起这么多,当时险些想带着孙儿一同死了算了,结果那丫头找上了我们。&rdo;
阮静妍蓦然明白过来,声音有些发颤。&ldo;她,她从哪得来金子,难道‐‐&rdo;
&ldo;她想求我们在山口看守,不让疯子出来惹祸。&rdo;老妪喟然,谁会信一个年纪轻轻的胡姬,原本只当是疯话,直到她一出手五百两huáng金,这才将信将疑的应了。&ldo;至于金子从哪里来,你大概也猜到了。&rdo;
阮静妍紧紧绞住了手,指节绷得发白。
花白的头颅有些脱力的垂下,老妪喃喃道,&ldo;她确是言出必行,每年的huáng金都给了,反而是我们‐‐有一次她被疯小子一下劈在背上,我看着方外谷的时限快到了,不等伤好就恶言把她赶出去筹钱,她一声没响就走了。&rdo;
老头子开了腔,略为别扭的抚慰老伴,&ldo;是她没把金子凑够,怎么能怪你。&rdo;
老妪勃然大怒,&ldo;死老头子,还不是你当时死命的催,你背上裂着伤口爬出去试试。&rdo;
被老伴劈头一斥,老头子立刻蔫了,半晌才小声辩解,&ldo;我还不是担心孙儿的药。&rdo;
两人的话语阮静妍已经听不清了,纤手扶住额,盈盈的泪似泉水涌出,无声的跌落衣襟,无边的愧疚与痛楚交织,心口滞涩难当。
☆、伏huáng雀
燕归鸿在威宁侯府的花厅等了很久才被管事引至书房。
薄景焕神qíng阴郁,冷傲而不近人qíng,劈头便问,&ldo;近日追缉的qíng形如何?&rdo;
燕归鸿心中叹了一口气,恭敬肃容道,&ldo;侯爷明鉴,飞寇儿目前暂无消息。&rdo;
这样的回答不可能让薄景焕满意,下一句如浓云隐雷,挟着无穷的压力,&ldo;已经数月了,耗了无尽的人力,连一个贼都捉不住?&rdo;
燕归鸿沉得住气,不急不燥的回禀,&ldo;飞寇儿并非普通小贼,侯爷一定也听闻过她精擅易容,画影图形根本无用,如今她隐而不出,与江湖中断绝来往,实在难觅形迹。&rdo;
薄景焕一拂袖语气冷枭,&ldo;那又如何,神捕久有盛名,追缉多年,想必对此贼十分了解,当不至于束手无策。&rdo;
这一句话扣上来极重,燕归鸿的胖脸生生一窒,抑下qíng绪道,&ldo;此人虽是师出正阳宫,但我怀疑她与无影盗谢离有一定关联。&rdo;
薄景焕慢慢蹙起眉,气息更为阴沉,&ldo;神捕何以如此推断。&rdo;
燕归鸿的地位远不及威宁侯,但在刑吏浸yín多年,面对王倨并不卑弱,侃侃而道,&ldo;我询过正阳宫,飞寇儿离山时对易容一窍不通,能有今日的本事,必受过高人指点。无影盗精擅技艺极杂,听闻他曾与人赌斗,显露过矫形之术。据刑部纪录所载其人入天牢后不久病亡,同牢囚犯证言他当时已关节尽碎,然而我开坟检验,却发现坟中尸身骨节完好。&rdo;
薄景焕静了一瞬,颔线猝然绷起棱线,蕴着无声的憎怒,&ldo;好一个李代桃僵,竟然胆敢在天牢动手脚,神捕可查出幕后者何人。&rdo;
燕归鸿不卑不亢的一躬身,&ldo;隔年日久翻查不易,谢离病入膏肓,救出去也未必能活多久,不过足以佐证与飞寇儿或有关联。无影盗在江湖为患多年,窃骗无数,胆大包天又心细如发,教出来的自非庸常。飞寇儿师从苏璇,又有神兵在手,为了猎捕已折了十余名江湖高手,翰海堂三名长老一役尽亡,要短期之内拿下她,属下确无把握。&rdo;
一番话语听完,薄景焕的神qíng越发僵冷,&ldo;难道神捕临敌退缩,坐视贼子猖狂?&rdo;
若非压力空前,燕归鸿确实不愿过度追索。飞寇儿细心警觉,兵器也诡异阴狠,防不胜防,拿下她必然要付出极高的代价;况且娲皇杯失窃一事疑点颇多,手法也不合飞寇儿的习惯,很难说究竟是何人所为。然而种种疑惑在薄侯的高压下无法宣之于口,他唯有道,&ldo;侯爷言重了,职责所至在下必会倾尽全力,然而期限太紧,贼人过狡,难免力不从心。&rdo;
薄景焕的目光一瞬间凌厉如刺,燕归鸿躬身垂手,恍若不觉。
僵持了半晌,薄景焕重重一拍扶手,厉声道,&ldo;既是如此,我借出六名郎卫助燕神捕行事,若这样还缉不到,可见食禄的刑捕上下俱是饭桶,当好好理一理。&rdo;
燕归鸿的圆脸终于凝重起来。
同一时刻,玄武湖畔的别业又是另一番光景。
文思渊亲身前来,一入书房即跪伏于地,咬牙恳求,&ldo;求公子救我。&rdo;
左卿辞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,令秦尘扶起,而后才和颜询问。&ldo;文兄何出此言。&rdo;
&ldo;试剑大会之后,因吐火罗一事是我牵线,威宁侯传我去询了一番飞寇儿的qíng形,被我含糊过去。&rdo;文思渊近日左冲右突,惶惶不安,再无法维持镇定潇洒。&ldo;这一次郡主失踪后,威宁侯在江湖上施压,找寻所有与飞寇儿有关联的掮客,再次带话要我去侯府。&rdo;
虽然带话之人说的轻巧,文思渊又不傻,自是分得清利害,他已经躲了好一阵,形势越来越紧。薄侯恨极了飞寇儿,这一去绝无善了,想活命唯有将功折罪,协助薄侯诱捕到她,那样一来又得罪了左卿辞,必然死得更惨。何况谢离被换出天牢之事遭人翻查,虽然知qíng者早已处理,但燕归鸿老到犀利,难保不会追索到源头。等发现飞寇儿是他一手栽养,薄侯的十分怒火,只怕有五分要落定在他身上。
谁会知道薄侯与剑魔曾有那般复杂的纠葛,直到受命探查琅琊郡主的旧事,文思渊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惹来了滔天大祸。他无数次恨自己鬼迷心窍,还以为栽养她是拾到了宝,一步错,步步错,如今一切悔之已晚。
左卿辞玩味的看着立在案前的人,若不是自知无论如何也难以幸免,文思渊大概已同其他掮商一般向薄侯跪地投诚,哪怕苏云落是他最得意的棋子,也敌不过千钧压力之下的保命本能。
文思渊心下清醒,横竖已经得罪了威宁侯,面前的魔头尽管可怕,却是唯一的生机,若是此人肯保苏云落,他连带也可无恙,&ldo;公子可知薄侯已经召令十二郎卫中的六名出府追缉,他们个个身怀绝技,非同小可,我从天牢弄出来教她的无影盗谢离,当年就是栽在他们手上。&rdo;
左卿辞明白文思渊的心思,挑了挑长眉。&ldo;除此之外,薄侯还做了什么,近日可有异常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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