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才还在自怜的玉柏玄听了此话,脱口而出,&ldo;蔚羽已经好了,腹上的疤痕也已经逐渐消退,不会影响生育。&rdo;
姬筱不动声色地看着玉柏玄,盯得她心虚不已,&ldo;蔚羽腹部根本没有疤痕,他少时是受过伤,伤疤在小臂处。&rdo;
玉柏玄负隅顽抗,&ldo;叔父怎知?&rdo;
&ldo;公主大婚,驸马是要经过内侍查验的,你竟然连礼书都没看过?你诓叔父也就罢了,远在南疆饱受思子之苦的甯大人若得知此事,可否会后悔将爱子托付于你,你便是如此对待真心爱你的甯蔚羽的?&rdo;姬筱双眉紧锁痛心疾首。
&ldo;玄儿不该诓叔父,玄儿忤逆,请叔父责罚,&rdo;玉柏玄伏身长揖在地。
姬筱摇头叹息,&ldo;叔父不是责怪你,而是忧心。&rdo;
玉柏玄起身,&ldo;玄儿愚钝顽劣,始终令叔父劳神,都是玄儿的错,我只是想着,留他完璧,若真有一日他能遇到真心待他的人,我就与他和离,放他离去。&rdo;
姬筱无可奈何地苦笑,&ldo;你可真是你父亲的女儿,整日说这些荒诞不经的话,也就跟叔父说说,不要再对旁人讲。你听过哪一朝的驸马改嫁的?&rdo;
&ldo;&rdo;
&ldo;这话要是对甯蔚羽说,你信不信他敢自刎在你面前?&rdo;
玉柏玄慌了神,&ldo;叔父,您可不能同他说。&rdo;
姬筱哼了一声,&ldo;你方才还说要跟他和离,这会儿又不让说,横竖都是你的理。叔父已经得到消息,有人意图从驸马身上大做文章,思来想去除了这一点,也没有值得借题发挥的地方,叔父费尽唇舌,你是否听得进去全凭自身,叔父总归不能押着你去找甯蔚羽。&rdo;
玉柏玄愁肠百转,思量如何解决此事,在书房踟蹰良久,决定去找甯蔚羽开诚布公,院子里没有寻到,小仆说他去了东厨。
甯蔚羽独自在厨房中忙碌,袖口挽到手肘,站在灶前正将蒸屉取下,掀开笼盖,里面摆满了玉柏玄爱吃的各色糕点。
他用木铲小心翼翼地取出装碟,然后嗅了嗅,满意的点点头,才发现玉柏玄站在门口,&ldo;公主?这里污乱,公主还是到厅里去等。&rdo;
玉柏玄走到他跟前,&ldo;你不也在这里么,让我尝尝新出锅的,&rdo;说着用手去拈。甯蔚羽退后一步,自己用手拈起一块,放到玉柏玄口边,&ldo;有些烫,你慢些咬。&rdo;
软糯清甜的栗子糕入口唇齿生香,玉柏玄赞不绝口,&ldo;这栗子糕热着吃比凉了好吃,又甜又软,你也吃。&rdo;
甯蔚羽自己也拿了一块放到口中,白藕似的手臂在玉柏玄面前晃动,一块铜币大小的疤痕赫然在目,玉柏玄拉住他的手,甯蔚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慌乱地抽回手,&ldo;太难看了。&rdo;
玉柏玄轻轻拉起他的手,用手指细细抚摸那处疤痕,&ldo;如何伤的?&rdo;
&ldo;小时候打翻油灯烫到的,&rdo;甯蔚羽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,生怕玉柏玄嫌弃。
&ldo;你看,它像不像一颗栗子,&rdo;玉柏玄凑到跟前嗅了嗅,&ldo;还有股栗子香。&rdo;
甯蔚羽从未与玉柏玄如此亲近过,他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手臂上,奇特的触觉沿着皮肉流向全身,杏花般粉嫩的脸颊逐渐染上红晕,好似盛夏的红杏刚刚成熟。玉柏玄也有些尴尬,心想本打算同他谈心,这下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。
月上中天,玉柏玄直挺挺地躺在榻上,两眼望着床幔天人交战,一旁的甯蔚羽佯装睡着,不安的呼吸却将他暴露无遗。玉柏玄下定决心,翻身将两只手臂撑在甯蔚羽的肩上,甯蔚羽始终没有睁开双眼,睫毛不断抖动,气息慌乱,两只手下意识地抓着褥单,他感觉被玉柏玄抓着的手臂变得酥麻,整个人都无法动弹,心跳如鼓快要窒息一般。
玉柏玄瞧着甯蔚羽脂玉般的脸庞,水嫩的粉唇不安地抿着,两人儿时的过往不断闪现,一同读书一同捉鱼,她挨了罚他也陪在一旁,她挨了打他日夜看护。或许从儿时起,他就已经芳心暗许,是自己装聋作哑,若早些表明心迹,哪会耽误他的美好年华。
她缓缓躺下,额头抵在甯蔚羽的肩膀,&ldo;蔚羽,我不知该如何同你讲&rdo;
甯蔚羽在黑暗中睁开眼睛,失望与落寞顺着眼角淌下,&ldo;我知道,我愿意等&rdo;然后翻过身去不再说话。
第二日,玉柏玄眼下乌青,无精打采地上朝,瞧见了叔父也不敢正视,姬筱看见她的模样明白了七八分,从她身旁拂袖而过。玉柏玄几步撵上,&ldo;叔父留步。&rdo;
姬筱站定,不发一言地望着她。
&ldo;叔父,侄女想趁着浴兰节陛下尽兴之时,为有霜求取侧驸之位,您看如何?&rdo;
姬筱眯着眼扬起脸瞥了她一眼,露出古怪的笑容,转身大步离去。玉柏玄想在后追赶,发觉有朝臣路过,叔侄两人少有争执之时,此时的情景吸引了众人揣测的目光,她生生咽下&ldo;叔父&rdo;两字,看着姬筱远去。
地上扣着一只茶洗,夜有霜跪在水渍上,浸湿了衣裤。
&ldo;我不管你用何种方式,就是绑,也要将她和驸马绑到一起,如果你不愿,我也无法逼迫你。今日玄儿对我说,要向陛下求旨封你为侧驸,我到底是小瞧你了,&rdo;姬筱小口呷着茶,说的云淡风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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